“你要是再辜負我的信任。”少年看著那張和自己無比相似的面孔,沉聲說,“我饒不了你。”
瓚多笑笑,春風般和煦:“我說到做到,以家人之名起誓。”
他胳膊一用力拉,兩人肩頭相抵,碰在一起。
“我的好兄弟。”男人伸出手,握緊了少年攤開的火熱掌心。
措侖沉思片刻,許下了莊重的誓言,“那我答應你,哥哥。”
南平的燒是在夜里發起來的。
溫泉沐浴時蒸出了熱氣,停在她身上不過片刻,又被方才審問的寒意凍住。后半程雖進了暖房,唐突化開間,卻給痼疾留了個豁口。
南平起初只是頭疼,但這是老毛病了,她沒放在心上。一個時辰后,燥熱就打肌理里冒出來,頂在面皮上,一陣陣發緊。熬到早上時,皮肉是滾燙的,寒意卻入骨,南平止不住的打起擺子來。
“此乃邪寒入體,原不難治。”醫者問過診,低聲向瓚多回稟,“只是公主勞神過度,怕是好得慢些。”
“痊愈要多久?”男人問。
“慢慢調理的話,怎么也得月余時間。”
月余。
瓚多暗自算了算日子,淡聲道:“太久了。”
“若想好的快些,須得找圣者尋些狼虎藥,就怕傷了公主的根本。”
“什么藥無所謂。”男人若無其事的說,“只是措侖帶兵走之前,公主若是好不了,你的腦袋也就別要了。”
醫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項上人頭,瑟瑟發起抖來。
而此時寢屋內,南平正墜在冰火中,每段骨頭都像被人打斷了似的。
她的神識一會兒清明,一會兒恍惚。只知道有人來,有人走,處處是碌碌的腳步聲。
燒的最熱的時候,她急急的喊了不少人,娘親、阿耶、二哥、趙澤。
一個個霧蒙蒙的影子伸出手來,臨到近前又彌彌散去,沒人能拉她一把。
原本這樣也就罷了,喊聲卻還招來了夢中的魘獸。黝黑滑動的鱗片附在那怪物黏膩的皮上,一雙眼睛綠油油,惡狼一般。
南平倒吸了口冷氣。
她邁開步拼命奔跑,跑到肝腸寸斷。怪物卻依舊緊跟不舍,端的是把人吞噬殆盡的架勢。
公主腿一軟,眼瞅就要癱在了地上。